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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有多远 god0618 12591 字 2023-05-15

缘未尽泪已干奋斗向前

出游归来的这天下午,护理员去洗衣服,病房内格外的宁静,门被轻轻开启,我知道是她来了。她端坐在轮椅上,身着一件漂亮的乳白色蝙蝠衫,像一朵白云般飘到我床前。我们相对无言,久久地凝视着对方,感到了那眼神的炙热。她面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浓,红得眩目、红得耀眼。我微微闭上双眼,以逃避那令人心颤的前奏,等待着疾风暴雨的到来……这一天,我第一次接受了她的赐予,她那幸福的泪水也润湿了我滚烫的面颊。

沉醉于幸福之中的她忽然问我:“你知道‘吻’对于一对年轻恋人意味着什么吗?”“当然是爱!”我不假思索地答。“还包括什么?比如你我之间。”我摇了摇头疑惑地望着她。她动情地对我说:“我们的情况和健全人不一样,我是把‘吻’当做了自己的贞操,今天我把它给了你,就像做了你的新娘一样……”傍晚,我们来到医院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春风拂面,彩霞满天。欢快跳跃的河水,映着彩云,无比灿烂。

我望着河水,心情十分矛盾。身边的姗姗像一朵白云一样圣洁。她深情地看着我,说:“我们结婚吧!我会尽一切努力照顾好你的,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严重!”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洁的,我内心也十分需要她。可是,面对自己瘫软的身体,我不能超越现实,接受她神圣的赐予。我摇了摇头。

姗姗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我的心都碎了。

伤残以后,现实生活中一系列无法摆脱的矛盾始终困扰着我,在爱情和婚姻问题上更是如此。姗姗是个伤残相对较轻的姑娘,清纯得只会享受浪漫,而我和她不同,饱经了婚姻巨变的沧桑,重残的身体已经把我的家人拖累得疲惫不堪,由截瘫所导致的多种合并症时时地在危及着我的生命。尤其泌尿系统,一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处在感染状态,动辄就需要静脉点滴,我怕是注定要在医院里呆上一辈子了。对我们来讲,生活上的相互关照与情感上的彼此交流是一对无法调和的矛盾,更何况她的家远在外地,我们天各一方,行动不便,何年何月再团圆?愿望总是美好的,但它必须切合实际,这个实际对姗姗来讲其实并不虚幻,她还年轻,她有着娇好的容颜和善良的心地,伤残本身也并未损及她作为一个女人所应有的一切。从实际生活来讲,她需要有个健全的生活伴侣。情人的爱总是自私的,当这种自私受到了客观条件的抑制,我自然也就变得“大度”起来,我希望她能够有一个很好的归宿。

姗姗是个聪明的女孩,出院后,在写给我的信里说:“爱是不能忘记的!一生当中,曾经拥有过那幸福美好的六年时光,我知足了!”你看,现实尽管并不完美,可是,毕竟也有完美的爱情。虽然这种爱情没有结出婚姻的果实,但是,她比婚姻更动人。她是我生命中一道永远的风景,让我相信、盼望,激励我继续奋斗。

家庭应是孩子的港湾

去年秋天,正是收获稻子的季节,我们去西郊参观京西稻产地,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稻田正在等待收获,沉甸甸的稻穗被风一吹像头重脚轻似的东摇西摆。突然,就在一片稻田的附近我看见了一所工读学校。

孩子有孩子的心思

流着泪看完你和姗姗的故事,十分感动。有一次,你和她一起到我家做客。直到现在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她的模样:清纯、漂亮、年轻而快乐。当时我们在一起吃水饺,我的视线总是被她的容貌牵引着,她令人赏心悦目。但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心地。她说她抱养了一个小孩,每当她说起这个小孩的时候,脸上就充满了柔情和爱。我感觉到她的善良。回去的时候我挽留你们,她又说放心不下孩子。

后来,我又想起这孩子,你说她已经上学了。并且,当同学说她没有爸爸的时候,她就反驳说:“我有爸爸,我爸爸在北京呢!”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想起我曾经见过的一个孩子。

那一年的春天,树悠的乘客和晃晃悠悠的昏黄灯光至今还让我能够回忆起当时的心情。因为极力地忍着哭,胸口憋得很痛。我们上车后已经没有了座位,过道里还站着一些大人,我怕大姐看见,就躲在那些大人们的腿下偷偷地抹泪儿。

现在想来,去幼儿园算什么痛苦?有吃有喝有玩具还有小朋友。可是,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孤独无援,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的那种无助和恐惧感使我好像不是去幼儿园而是去死,更要命的是我从来不敢明着哭,这种痛苦就这么压抑着。我大姐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的痛苦,不过,她发现了也不会理解,只能骂我或者打我一顿。她就是那么个火爆脾气,到现在她也没有学会理解人,她只知道自己的感觉,她一辈子都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她常对她孩子说的话是:“我说的对你得听,不对你也得听!因为我是你妈!”在幼儿园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最突出的感觉就是孤独,看着那些小孩一人拉着个木鸭子在房间里来回地跑,木鸭子跟在孩子们身后一路摇头一路嘎嘎地叫,我怎么觉得那些孩子就跟没心没肺似的?可我当时也和他们一样大,是我早熟?

有一个姓苏的阿姨年轻漂亮,梳着两条拖到膝盖的大辫子。辫梢不是用头绳扎着,而是用个胶卷儿一卷,辫子也不散开,还挺别致的。我站在她身后正好能摸到她的辫子,就怯生生地用手去触摸那胶卷儿。被她发现了,回过身恶狠狠地瞪着眼训斥我说:“谁让你动我辫子的?!讨厌!”我吓得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一向都是很美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狰狞可怕了呢?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和惊吓。打那儿以后,我从来不敢和任何人主动亲近,越来越孤独了。有一次,趁着没人注意,我独自出了幼儿园。因为是蔬菜研究所,离幼儿园不远就是一大片油菜地,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眼前金黄色的一片,美得耀眼!我就朝着那片金黄色走去,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灿烂的景色,它给予我的惊喜是前所未有的,我真想扑进那美丽的色彩里!我想,如果我这时能变成一只蝴蝶多好!可是,我发现走近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油菜花下面的土垄里有蜘蛛,我有点害怕虫子,不敢进到地里去,于是,就那么傻站在地头上。正在发呆,突然身后一声大叫,阿姨来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没等我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人提溜着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似的提溜回了幼儿园。等待我的是罚站,找家长,不发给水果等等。其实,那些阿姨都是我姐姐的好朋友,当着我姐姐的面她们对我都很好的。可是,我姐不在的时候,她们对我就判若两人了。

周末,该是回家的日子了,其他小朋友都被家长早早地接走了,我姐姐当时正在搞对象,

可能去约会了,没有及时接我。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等在空荡荡的园子里,园门口有一棵巨大的合欢树,有人叫它晚芙蓉。这种树开粉色花,像绒毛似的,很香。我独自蹲在树底下捡芙蓉花。周围静得出奇。突然,一声汽车的鸣笛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此高烧不退。可是,倒也因祸得福,终于可以不去幼儿园了。每当有人问我幼儿园好不好的时候,我总是用其他话岔开。我不愿意提及那段往事,心里难受。当然,现在重新回忆那时候的情景,尤其那里的景色,比如油菜花和晚芙蓉等都是很美的。而心情的孤独和压抑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也就不痛苦了。但是,我仍然知道那么大的孩子是有他们的隐痛的。

男孩园园

所以,当园园不说他是谁家的孩子时,我知道,那是他的隐痛。果然,后来邻居告诉我,园园的爸爸妈妈离婚了。而他爸爸又不能独自养活他,只好把他送到了姑姑家,他姑姑我见过的,就住在西边的那幢楼里。

园园和我认识以后,常常来找我,有时候我不在门外他就敲我的玻璃,叫我。有一次,他让我带他去看老年人扭秧歌,我就答应着跟他去了,走到小区中心地段,几个妇女围过来,问:“园园,你想不想你妈妈呀?你妈妈来看过你吗?”园园不说话,躲到我的身后去。那几个人又绕到我身后去问他,好像欣赏他的痛苦似的。园园急了,用脚踢她们,使劲地推着我走,小脸都憋红了。当我们离开人群的时候,我说:“你不该对那些阿姨那么不礼貌。”他说:“我不喜欢那些阿姨。”我问:“为什么?”他不回答我的话,却说:“我喜欢你。”我笑着问:“为什么喜欢我?”他很认真地说:“因为,你从来不问我妈妈的事。”好像有个利器从心上划过。你能感觉到孩子的内心痛苦吗?

有一天,园园来找我,说:“阿姨,这个星期天我就走了。”我问:“你去哪儿?”他说:“去我爸爸的新家,我爸爸给我找了个新妈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忧伤。没有一点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单纯和兴奋。后来他真的就没有再来。我常常一个人在外面读书,突然就会想起他那张脸,他的脸很圆,眼睛也是圆的,而且,黑眼仁大,白眼仁小,眼白有点淡蓝色,很纯净,但是,他的眼神却总是让人想起受伤的羊羔。后来他和我熟了,总是依偎着我的腿,趴在我身上让我给他讲书里的故事。他身上散发着奶香味。有时候我给他留一点零食,他吃的时候一只手往嘴里放,另一只手就小心地在下面接着,生怕点心渣掉到地上,那样子非常令人怜爱。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那年的夏天。我正在花园看书,他来了。我看见他的时候非常兴奋,他并不像我那么喜形于色。我问他过得怎么样。他说:“还行。”我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他居然说“还行”!这是那么大孩子应该说的话吗?然后,他抬起一只脚,让我看他的凉鞋。那是一双很普通并且很便宜的塑料鞋。他说:“这是我新妈妈给我买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漠,纯叙述的那种。

我这时候才认真地看他。他瘦了,个头好像也高了点。他的眼神不再是羔羊那种,没有胆怯,但却有种这么大孩子不应该有的冷。这时,小区外传来锣鼓声。他说:“阿姨,你能带我去看扭秧歌的吗?”我说:“行”。带着他就出了小区。在东边的广场上,一群老太太在扭秧歌

,很多人围着看。我对园园说:“你也去扭秧歌吧。看他们扭得多好!”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真的走到那些老太太的队伍后面扭起来。开始,他只是小扭着,比较拘谨,慢慢的他就放开了手脚,然后,整个身子大幅度地扭摆起来。他越扭越疯,看上去简直是张牙舞爪,身子摆幅很大,头甩得我看着都晕,两只胳膊使劲地上下前后地甩动,他也不看人家怎么扭,就自顾自地瞎扭,而且就像失控了似的。开始,我还以为他突然开朗了,放开了手脚。后来我有点担心了,他哪是扭秧歌?就像发泄似的。我想叫他回来,可是,他完全听不见,他一边狂扭一边大叫,好像在笑,可我又明明看见他眼睛里的泪水。广场上锣鼓喧天,没有人注意到他,我转过身,泪水从脸上落下来。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我默默地把他放在他姑姑家那幢楼的门口。

十年过去了,听说他犯了事,被送到西郊的一所工读学校读书了。

去年秋天,正是收获稻子的季节,我们去西郊参观京西稻产地,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稻田正在等待收获,沉甸甸的稻穗被风一吹像头重脚轻似的东摇西摆。突然就在一片稻田的附近我看见了一所工读学校,便想起了园园,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由此我想到,婚姻和家庭,应该给予孩子们什么?孩子们从家庭中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爱和权益了吗?

对美满家庭的企盼

女儿说:我希望自己的家只有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这就是我需要的家。这世上也只有你与我妈妈能完成我的愿望,哪怕是只有短短的一天,使我真正沉浸在有家的欢乐中,就算受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愿望只是愿望,我却以为它会有一天变为现实。

当我们的婚恋篇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把这些篇章用e…ail传给了我的女儿。她看后给我写了一个很长的回复。

女儿的回复

燕炼:你好!

我用了三个半小时读完了你书稿的《婚恋篇》部分,应该很清楚地知道了你生活中的每一步脚印。但是我仍在怀疑——那是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还有我,以及我们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吗?你们的以前我并不了解,因为那记忆简直就像一个盲点,在我出生前后,包括我看到的已经全部模糊。我只知道我一再哭泣,一再傻笑,跟着那个长长的故事到了我内心深处一段从不愿意碰触的长远记忆。

真的,我很少和别人提起我的父母,即使说起也只是让人感觉那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爸妈相爱,全家和睦。这也许只是我的一个幻想吧!其实我一直想寄一封写给你的信。这信很久了,是被你在书中称之为又“建立了联系”之前就写好了的,现在一同e…ail给你吧。

没有发出的信件

爸爸:

近来一切都好吗?对于这两个字,我感觉好陌生又好亲切。是的,已经有许久没有从我的口中叫出“爸爸”这个词了,但是在我的心里曾经千万遍地喊过,每次呼喊,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抽痛。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回答我,回应一个女儿的呼唤,但是那微弱的声音除了我自己,谁又会知道?也从来没有人理会。你知道吗?那一声声的爸爸,不是为陌生的男人而叫的,这辈子只有你才配回应这一声。可是,你却不要我了。你为什么生下我又不管我了呢?为

什么别人的家称为三口之家,可以平安欢乐又平凡地生活着,而我就没有呢?和我同龄的女孩子们大都有了男朋友,有了挚友,就算两者皆无的,她们也幸福地拥有着爸爸妈妈,但我却没有,什么都没有,从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完整的爱!我总是问自己,这是为什么?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使我连最基本的爱都不能拥有?我真的很恨你,恨我妈妈,恨你们的自私。你们的离婚只不过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却从来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我也好恨我自己,为什么还要承认你们?

去年流星雨夜的前一个夜晚我曾梦见过你,那晚因为妈妈上夜班,我睡得很不踏实,醒来我一个人趴在床上哭得昏天黑地。我想,我是太想念爸爸了。后来我傻傻地写下了当天的日记,那日记本上留下的最多的还是泪迹。流星雨夜凌晨两点,我爬起来对流星许愿。你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流星的速度好快,转瞬间就消失掉了,我把我所有的愿望都化成两个字——有家!我告诉自己,星星一定会明白,我希望自己的家只有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这就是我需要的家。这世上也只有你和我的妈妈能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天,使我真正沉浸在有家的欢乐中,就算受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愿。我封存着这个愿望,希望她会有一天变为现实。现在我从你的书中知道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感情与婚姻,我还是不太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我能够体验到的只有分离的痛苦,就算是你们的女儿,也无法挽回事实,更无回天之力。

爸爸,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很想你,很惦念你。虽分别这么多年没见,但父女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是孤单也好,是发自人类本能的那种亲情也罢,我仍依稀记得自己四五岁时的情景,大概我惟一的幸福与快乐就是住在大院那两间平房的童年时光了,那段生活平静、安宁、甜美。如今我最怕过的就是春节,特别是最近几年,它使我感觉更凄凉、落寞,尤其再赶上妈妈上夜班,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楼里只有几盏灯火亮着,如同一个阴森恐怖的洞穴。我很怕,几乎要哭喊出来了!多么希望你在我的身边呀!哪怕只有一年春节,我们能在一起,不需要丰盛的菜肴,不需要华丽的点缀,只要有你,有我妈,陪在我身边。我们看着电视,吃着零食,闲话家常——我会告诉爸爸,去年的得失成败,还有学校的趣闻。你会说你又要有新的作品发表了,然后我会缠着让你修改我的文章,你会很宠我的,会摇头说,我写的全是野史,是童稚的语言。我就倔强地一噘嘴,不再让你看我的文章。等到了凌晨十二点,全家人随着钟声一起许愿,一起祈祷。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兴奋不已,却忘记了随后而来的如泉涌的泪水。我的幻想太多,这边还在说着:这不太现实。那边却拉不住思绪地傻想:爸爸,真的不可能了,对吗?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歌手,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明星,只是觉得她是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所以我没有把那种感觉叫做崇拜。她叫伊能静,是一个拥有着台湾血统的日本女孩儿,她有着和我相似的家庭遭遇,他的父亲来自山东,因为战乱逃到台湾,与她母亲结了婚。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带着四个女儿远嫁日本。在她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又因车祸死于一座桥上。每当读起她的故事,我便有一种同情和同命相怜的感觉。她是一个非常

有才华的词曲家,她在一首歌中写道:“我多么希望能在回家的时候,爸妈在等着我,有温暖的灯火……”我很喜欢这首歌,它包含着我的愿望。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那张照片吗?一张艺术照,是不久前拍的,虽然有些不像我,但是那是最漂亮的。还有张生活照,我妈看了说我简直与我小姑越来越像。真的吗?我好久没见过小姑了,都忘了她什么样子了。

过几天,我打算去看你,也还犹豫不决是否把这信交给你?写信过程中不知又哭了多少次,信纸被我的泪水弄的又皱又脆。如果你看到信,这里面就是我要告诉爸爸的。信要收尾了,最后还要拜托你,看过信后就当它是一片陈年的落叶吧!这次去看你的计划我谁也没告诉,因为我长大了!

在此祝爸爸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有更好的作品发表。也问候爷爷,奶奶,大姑,小姑,弟弟,妹妹。希望大家一切都好。

最后我要郑重的再叫你声:爸爸!

女儿:

1999年12月28日

现在想对你说的话

这封信,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当面交给你,现在一同把它抄录在此。对不起,你给我起的名字xiaoxiao两字实在太生僻,我的“智能abc”里没有。以后还依然叫我“月牙儿”吧!

缅怀,对我来说是件常有的乐趣。你的文章里我是个参与者,我也知道大部分事情,但是我从中感觉到那些文字隐隐充斥着你对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的不满,直至有些对生活的扭曲。可以理解的是我们的心理不都有一些细微的病态嘛!

我常想,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父爱的孩子就会变得表面独立,而内心脆弱得总想去依靠。是你使我不相信爱情!是我的母亲使我不相信这样的女人值得人去爱!我们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去理解过去所发生的一切。也许正是抱着这种畸形的心理,我过着向往招摇的生活,和不同的人接触,使我觉得起码活着不再空洞。我也尊重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就像我愿意尊重你和我母亲的离婚一样!就算是现在,你说你曾经离第二次婚姻只有几步之遥,我也愿意接受即将成为我第二个母亲的女人。记得过去你给我看过那个叫姗姗的女子的照片,你的脸上爬上了幸福,我当时恨不得撕了那张照片!后来我以为你是有意要把这件事从我的嘴里传达给我妈妈,我就在心里无数次地笑你天真,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做?

我不知道你们还相不相信家庭或是婚姻!反正我是不相信了,时代变了人的思想也就变了。我认识的很多人里,他们的家庭可要比我普通得多,但是他们也告诉我不论什么原因,离婚是必然的!说这话是不够成熟,我不觉得你和母亲能结婚就一定觉得自己有一定的承担能力,但是巨变是时常发生的,就像我学保险时老师给我们讲课时说的:男人在向女人求婚时,总会说,我会使你幸福!但是他考虑过幸福是什么吗?幸福不是说来的,你给过我母亲幸福吗?倒是反而还加上了我这个讨厌的累赘!如果连巨变都没想到,我倒觉得单纯的不是婚姻,而是你们自己。我要说出我的想法也许你不会接受,包括你们那个时代的大部分人——同居未尝不是件好事!它不会带给第三个人痛苦,尤其适合像我这样怕爱但又想有爱的人。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要是责

任和义务都只是空话而已,那又何必来个一纸文书,拘泥于形式呢?同居不是仍可以如夫妻般生活吗?也许我还太小,根本不懂,但是我也不愿意懂!现在年轻人生活得很放荡,所以我喜欢安妮宝贝!有一段时间看她的文字像是着了魔。我用一种冷眼旁观的角度看待生活,结识更多的人,不管那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他们都是值得尊重的,就像我家那只天天被我又打又骂又爱又怜的小猫,我没有强行改变它的一些不良习性,更尊重它生命的权利,我任由它在床上小便,撒娇耍赖。猫有自己独立的个性,我喜欢它。但是我对人倒是有些冷血。我和以前学生时代的男朋友已经分手将近一年了,现在身边倒是不乏男孩子的追求,我也忘了后来又交过几个男朋友,人都很好!请相信我,我有控制自己情感和身体的能力。只是我感到认识我是他们的劫难!

说到底,我没有恨你和我母亲,相反你们是我的亲人,我理解你们做的每一件事。对于你的文字,我有两点值得说的,你有很多时候像是在炫耀一样,在我的面前,我的母亲面前,还有将要成为你读者的面前,你好像在说——你是个依然有魅力的男人!身边的女人曾为你倾倒,现在仍然一样。我讨厌你这种语句!还有就是你的理念有时候太深奥,我不理解,所以就觉得那是多余的,不过文中的很多故事使我感动!关于爱情,关于婚姻,谁能永远掌握自如?

你找到想要的笔记本电脑了吗?我也在帮你问,那天去“海龙”,货架上基本上都是新的,要一万以上,没什么便宜的二手货。你要是在网上的“跳蚤市场”看到适合的,就告诉我,两三千元我还拿得出,让我来负担这款笔记本的费用吧。我愿意为你买你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我做女儿的一片孝心。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嗦了。也许有些话使你对我有看法,但是我想我是你女儿,轻松的对话不是很必要吗。

月牙儿

婚姻仍然是爱情的必然归宿

流着泪看完女儿的来信,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一支支利箭射向我的心,负罪、内疚、委屈、担心、欣喜、感激……现实的确对她太残酷不公了。

正像女儿说的,我们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去理解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完美,但我是一个真诚的人,在我“美化”了自己的同时,还大胆地剖析了我灵魂深处的许多龌龊。我是想把所有的经历都完整地记录下来,但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做了,就是一种极端的自私。对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对女儿做任何解释,我和她妈妈的婚姻经历,做女儿的不宜知道得太多,尤其不能从我们俩人口里知道。

关于婚恋观的问题,我在文中已经表述得够多,但经历和年龄的差距,使我和女儿的理念不可能一致。她的同居不婚的观点有一定道理,如果把责任和义务当成了累赘,真不如返璞归真到老祖先那里去。可一夫一妻制是人类文明的一种进步,放荡地亵渎,是不是在倒退?

女儿的观点代表了一部分年轻人的理念,但所有持这种理念的人,又有几人能把同居进行到底的呢?他们最终还要走上婚姻这条不归之路。女儿是被残酷的现实搞怕了,但我还是相信有真、善、美的婚姻,如果这世界上连最基本的美满婚姻都不能容纳,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不是人人都可以做林巧稚的。有关这方面的内容,正是我们将要在以后的篇章中准备涉及的。

性爱篇 爱朦胧性朦胧

人类文化的进步,使我们对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常常把它崇高化、精神化、理想化。至少我个人认为,性行为应该是男女之间情感的延续,是精神之爱的升华。

动物纯净的性爱表达

出院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逃离了令我伤心不已的北京,在农村租了间小平房住。那是个远离城镇的村庄,东边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麦田,西边是一条铁路。坐在麦田边,会让你想起麦田守望者。孤独、寂寞、宁静。夜晚,每当有列车轰隆隆驶过时,便有鸣笛打破夜的宁静,让你浮想联翩。梦就被火车带到遥远陌生的地方。平时没有火车的时候村庄显得很静谧。我在那里静静地为自己的身体和心灵疗伤。上午,暮春的阳光照耀着将近半亩地那么大的院子,我坐在枣树底下看着房东养的一群鸽子在地上啄食。一边啄一边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我看得有些发呆,其中一只雄鸽走到一只雌鸽跟前,试探着绕到她背后去想交配,可是,遭到了雌鸽的激烈反击而仓皇逃跑了。我想,这只雌鸽可能不在发情期,所以才将那只雄鸽啄跑的吧?可是,当雌鸽啄走了那只雄鸽以后,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慢慢地向另外一只灰色雄鸽扭搭过去。那只雄鸽看雌鸽过来,停下啄食和雌鸽脸对着脸看了一会儿,嘴里发出咕噜噜的美妙声音。雌鸽也好像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亦步亦趋向前走了两步,这样,他们之间就离得很近了,几乎是脸对着脸。然后,我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先主动的,它们就亲到了一起。过了很长时间,它们还在亲嘴,显然他们的前奏有点太长了,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到了火候。它们开始交配了,雌鸽很温顺地蹲下来,让雄鸽踩到自己的背上去,它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像是窃窃私语。只是它们无视了我的存在,在光天化日下示爱做爱,坦然得就像啄食喝水那么自然,彼此都十分满意。这让我想起了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那时候,他们没有隐私,不懂得羞耻。因为,他们的心还没有被污染呢,纯净得就像这对鸽子的内心。

性爱是情爱的派生还是本能

鸽子在性交对象上也是有选择的,并不是任何雌雄两性都可以随便地交配,刚才那只雄性鸽子就被雌鸽拒绝了。在我看来,那只雄鸽和这只雄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在雌鸽的眼里就不同了,它最终选择了自己中意的雄鸽。那么,这种选择是不是爱?如果性是动物原始的本能,爱是不是也是本能?

从鸽子交配中,我想到最早的人类性行为,那时候的性行为大概也是动物的本能吧?但是,一定也和鸽子一样,是有选择的。这种选择能不能叫做爱情?也就是说,性行为是动物的本能,爱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也是动物的天性吧。

人类文化发展到了今天,我们总是习惯性地把任何行为都冠以目的。对性也一样,认为人类最初的性行为是以繁衍为目的的。可是,如果将来人类科技发展到无性繁衍的地步,比如试管婴儿克隆人什么的,性该是以什么为目的呢?

我觉得,不管是性行为也好,爱也好,不仅是人类和动物的本能,其实是人类和动物排遣孤独和恐惧的一种方式。生命一经在地球上出现,它们就

与生俱来地感到孤独和恐惧。排遣这种孤独恐惧的手段只能是性交,在交配中忘记恐惧和孤独。这才是真正的本能吧?性给人类带来的后果肯定不仅仅是繁衍。还有很多与生命有着直接关系的东西。人类自己也许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性行为对人类的作用

记得二战时期,有一个纳粹德国医生做了个很残忍的实验。他把抓来的战俘活生生地冷冻起来,到这个战俘基本上冻死的时候,再把他们放在不同温度下恢复,找一个最适宜的温度。很多战俘没有恢复过来,死了。他又冻了一批。这一批在恢复的过程中,他把他们分成两部分,都在最适宜的温度下恢复,但是,把其中另一部分战俘在恢复过程中加上个妖艳的女人去挑逗刺激他们,使他们产生性欲。结果,加了女人的战俘很快就恢复了,比那些没有女人和性做辅助的战俘恢复的效果好得多,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个纳粹医生在研究性对人类生命力的影响。我看的这本书当然没有写他的研究成果,只是在揭露纳粹的丑恶行径。但是,由此,我却想到,性对于人类生命的确有着不同凡响的作用。但是,正如一切事物一样,都要有个度,过度了就会适得其反。纵欲也会对身体健康不利。所以,过去的皇上大都短寿,与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很大的关系。就像俗话说的,过福了。

现在人类文化的进步,使我们对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常常把它崇高化、精神化、理想化。至少我个人认为,性行为应该是男女之间情感的延续,是精神之爱的升华。

这也许只是作为女人或者作为个体女人的狭义看法。那么作为男人的你呢,你怎么看?讲个有关的故事并谈谈你的看法吧。

性是直观的

性的本身最原始、最基础的应该还是一种生物性的本能,爱的升华和情的延续是把这本能又赋予了珍贵的灵性,因而她才变得伟大和崇高了。

繁衍的属性永远不能改变

性行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也无论是人类自身还是其他一切生命形式,作为繁衍的基本属性是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否则,就是对生命的亵渎,也必会遭惩处。不要说如果,连假设都不可以,克隆人类是一种罪恶、是一种反人类行为,早在“多利”羊诞生之后,人们就已经认识到了这点,干细胞移植技术仅仅扼杀了胚胎作为“准生命”的形式,就已经遭到强烈的反对。性的本身最原始、最基础的应该还是一种生物性的本能,爱的升华和情的延续是把这本能又赋予了珍贵的灵性,因而她才变得伟大和崇高了。以婚姻的形式把升华了的性爱结为一体,是最理想的结果;找女人嫖娼则多半是一种解决低等本能需求的方式;而没有直接性行为的精神恋爱(如徐志摩与林徽因,柴科夫斯基与梅克夫人),虽崇高得令人景仰,却往往都是幸福和痛苦的交织,非一般人所为。

异性的相互吸引是与性并存而生的,没有吸引后的性结合,如何达到繁衍的结果?而具有选择性的结合,其根本是物竞天择的一种筛选,以确保种群的优胜劣汰。不少动物的发情交配期都有季节性选择,为的是弱小的后代可以有充足的食物供给好生存下来。其实人类发展到今天也并非不对自身有所约束,如对精神病及一些具有遗传性危及人口质量的人群的禁婚。性爱与情爱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是有界定的。

性爱具有原始性、本能性;情爱是后天的,是培养而来的。希特勒在二战前,曾将大批的城市青年女性,强制放逐到很艰苦难于娶上老婆的农村,让她们与当地男人性交。二十几年后,德国青壮年人口爆增,完成了战前后续人力资源的准备。这是我听说过的利用性来达到最无耻目的的范例。前苏联和朝鲜也有过鼓励生育的政策,那是为补充人口,重建家园,而希特勒则是为了战争——消灭除日耳曼人以外的所谓劣等人种。

你推崇为了爱与情的性行为,这当然可贵,可你注意到没有,生活中有不少这样的家庭,夫妻感情原本很不错,婚姻基础也可称为历经艰险仍牢不可破,但就是挡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婚外情、找小姐屡试不爽,正所谓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摇。他们追求的是什么?如果说,婚外情还多少含有一点情与爱的因素,而找小姐除了赤裸裸的性欲满足和更新宣泄对象以求新的刺激外,还能包含什么?

卖淫和嫖娼的双料男人

应该说,只要没有某种特定的疾病,每个人的心理都会隐藏着对性的本能需求,在一定的年龄、时间、环境和条件下,都要滋生蔓延,但人又是有理性的动物,必须在道德伦理的范畴内限制和规范自己。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讲理性,随着经济的发展,受利益的驱使,社会大环境创造了不少滋生腐朽、奢糜、淫欲的土壤,人的理性在经历了严峻的考验之后,败阵者竟是那么不堪一击。常言道:“得温饱而思淫欲。”如果说,那些运用手中权力和金钱的腐化堕落者,因司空见惯而不值一提的话,我倒想给你讲个“虽贫穷而不忘淫欲”的故事:他是我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前年夏天,他带着一位年轻女士来看我,说是办事顺路来看看我,他介绍那女士说是他的女朋友,我心里一震,心想这女朋友是怎么可以随便封的,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呀。没多久,圈内的另一位朋友告诉我,这小子离婚了,又找了位比他小十来岁的离异女同事,离婚后孩子和财产都归了前妻,房子本来是单位分他的,可前妻没地儿待,还占着房子,因而再婚之事还无从谈起,再说也没钱操办,俩人都是普通工人,单位多年来一直不景气。说到这我打断朋友的介绍说,这事我全明白了,那女士我见过,俩人来过我这里,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和前妻关系一直是不错的,突然出现这么档子事,又这么处理了,那肯定是他有愧于前妻,年轻时就好拈花惹草,现在出这等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商议的结果是等他办婚事时,大家尽能力在经济上帮他一把。

今年春,朋友前妻单位分了房,他开始筹备婚礼,挑头筹钱的另一位朋友到我这拿钱时,告诉我一件真是令我义愤填膺的事情,那小子居然在嫖娼,每月定时搭车与狐朋狗友去一淫窝消费两次。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是他酒后吐的真言。当时,我只顾骂这王八蛋真是堕落到家了,却没听清筹钱的朋友后面叙述的事情。钱我还是掏了,可越思量这气越不打一处来,晚上我又给筹钱的朋友打了电话质问:“这王八蛋是哪弄?